忒不靠谱教友的精分脑洞和碎碎念
 

【基伯龙之战概括】

([布列塔尼VIII.]补充阅读)

………

这场灾难从一开始有征兆。流亡英国的亲王中,“摄政王”普罗旺斯伯爵(后路易十八世)是个自由派,对君主立宪并不抵触,偏向通过选举与和平政变达成复辟,没有中断过与潜伏在巴黎的保王团体的联系。他的兄弟阿图瓦伯爵(后查理十世)的政治立场更保守,支持武力复辟,非常乐意带领流亡军参与登陆作战。

但是全部登陆计划都是皮塞和英国人在操办,无论登陆的地点还是时间,都没有和阿图瓦伯爵讨论过。而在巴黎的保王团体领袖André-Charles Brotier(1751-1798),因为皮塞支持革命的往事和他与英国人之间的密切来往,怀疑他实际上是英国人的爪牙。Brotier写信给阿图瓦伯爵,声称皮塞不值得信任。

皮塞似乎并不知情。或者他佯装不知情,仍以全副精力推进布列塔尼的登陆计划。五千多流亡者参与了登陆,其中近半是囚犯和共和军俘虏。登陆分为三批,皮塞和Louis Charles d'Hervilly(1755-1795)带领第一批三千多人的部队登陆;然后是年轻的索布勒伊侯爵(Charles de Sombreuil,1770-1795)带领的两千多人;最后阿图瓦伯爵会带领一万多英国士兵上岸,指挥所有保王军作战。在阿图瓦伯爵登陆之前,皮塞被委任为军队的总指挥。


1795年六月二十五日,第一批军队在基伯龙湾登陆。次日,指挥流亡军的D'Hervilly收到Brotier的来信,后者要求D'Hervilly不要“盲目服从命令”,“深思熟虑后再行动”。Brotier甚至还写信布列塔尼的舒昂党,让他们没有收到统一的指令前不要贸然投入战斗。

上岸后皮塞主张趁共和军还没来得及组织防御,迅速展开攻击。D'Hervilly反对,要求等待弹药全部运达。D'Hervilly认为他和皮塞是平级而非隶属关系,目击者说两人对话时“一个冷淡礼貌(皮塞),一个含枪带剑(D'Hervilly)”,认为他们完全不可能友好共事。

由于两个军队首领之间的冲突和对指挥权的争执,保王军登陆后的几天毫无行动。D'Hervilly也对前来接应和获取火药物资的零星舒昂党士兵毫无好感,他认为这些毫无纪律流匪一般的士兵不可能发动有效的攻击。

流亡者和舒昂党之间冲突不断难以配合,Boisguy等人更是七月初才得知流亡军已经在海岛登陆。但因为之前来自巴黎的指示,他们没能及时出兵阻拦前来增援的共和军援兵。等几人率部展开行动,已经错失了进攻的最佳时机。

直到七月十一日,索布勒伊带领的第二批部队登陆,带来英国擢升皮塞为中将的任命,确认他的总指挥地位的公文。然而这时共和军已经得到大量援军,调集了近两万的兵力向岛上发起攻击。七月十六日,D'Hervilly在普卢阿内勒之战中身受重伤。而因为来自巴黎的困惑指令,本来应当攻击共和军侧翼的舒昂党没有及时行动。保王军不得不围退守Penthièvre要塞,困守其中的舒昂党和流亡军士兵总计四千多人。


七月二十日,奥什(Hoche)下令对Fort Penthièvre展开全面总攻。要寨中有一些被俘的共和军守军,为活命答应加入保王军。发动攻击的前一天晚上,有些人溜到共和军阵营,许诺进攻时会开城接应他们。虽然奥什疑心是圈套,仍在次日冒着风暴发动进攻。迎接他们的是守军的炮火。

几乎确信前夜那些士兵是诈降,奥什打算暂时撤退。就在此时,一个准将带着几个部下从海边翻进要寨围墙,不少共和军降兵立刻加入他们,调转枪口攻击保王军。他们很快在最外边的墙上升起三色旗。奥什看到信号,命令部队趁势跟进,一鼓作气占领了要寨。期间英国舰船试图开火援助,但因为共和军和保王军混在一处而无法攻击。


为避免更大损失,皮塞决定尽快让军队登船从海上撤离。索布勒伊奉命留在岛上掩护殿后,接下陆上总指挥的职务。这是个注定牺牲的任务,不过年轻人没什么可留恋的,不仅是因为荣誉:像很多人一样,年轻侯爵全家四口都上了断头台——据说九月屠杀中,索布勒伊的姐姐为救他们的父亲喝了一整杯人血——现在他是家族姓氏的最后一个人。


基伯龙的戏剧在主要战斗结束后进入高潮。

双方阵地之间,葡萄弹还在不断倾泻。炮火声中,在最前线的共和军准将昂贝(Jean Joseph Amable Humbert,1767-1823)部下的掷弹兵纷纷冲对面高喊:“放下武器!缴枪不杀!”昂贝本人冲到两军中间,挥舞着帽子和配剑大声喊:“缴枪被俘!放下武器!缴械或死亡!”

……


听到对面的呼喊声,索布勒伊离开己方阵地,前往会见昂贝。 几分钟后,奥什也来了。谈话间,索布勒伊向他表示如果能宽恕士兵的性命,他们愿意投降,避免再流更多法国鲜血。目击者看到他们“平静的在海岸边步行,奥什走在靠近悬崖的一侧”。

半个小时后,会谈有了结果。奥什要求索布勒伊让英国舰船停止炮击,他同意把投降的流亡军士兵作为战俘对待,宽恕所有投降者除了首领。也就是索布勒伊。年轻人甘愿一死换取其它被俘士兵的性命。似乎两个身处不同阵营的交战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,奥什对索布勒伊尤其尊重。

回到防地的索布勒伊通知了保王军士兵,共和军答应宽恕投降的战俘,没有提及自己的命运。很多士兵喜悦欢呼,另一些人则质疑共和军承诺的可信度。一个基伯龙的幸存者叙述,战争结束很多年之后,索布勒伊当日的音容言语仍然如在眼前——当一个流亡军军官提出疑问时,索布勒伊回答他:“什么,先生,您不相信法国人的话!” (quoi, Monsieur, vous ne croyez pas à la parole française !)

索布勒伊愿意相信“法国人的话”,不过对方似乎对自己的话信心不大。离奇的是,随后来到保王军要寨的一个共和军将军让他们别太相信投降条款,最好利用现有的资源设法自谋生路。有历史作者提出,这很可能是出于奥什的授意:他已经料到投降条款可能不被国民公会接受 ,但碍于名誉不好收回承诺,所以用这种方式暗示流亡者们尽早逃脱。

投降仪式在海滩上举行,索布勒伊带领剩余士兵步出要寨缴枪交剑。被国民公会派往军中的国民代表是1792年九月屠杀的歌颂者,1794年最积极的“热月党人”之一塔立安(Jean-Lambert Tallien, 1767-1820)。索布勒伊吻了剑鞘,把自己的配剑交给塔立安。对方说:“您的家人是多么不幸!”;索布勒伊冷淡的回复:“我希望能为他们复仇”。


很多记录显示塔立安与巴黎的保王团体有来往。他秘密支持路易十八世,试图通过政变拥立一个自由派的君主。有亲历者声称,基伯龙的战事正式开始前,几个保王军首领在海岸边察看地形时遇到一小队共和军士兵,对方举着白手巾向他们靠近。双方有一阵短暂的“和平交谈”。共和军军官提出为什么非要用武力达成目标,他们只需要“给塔立安代表写信”。

塔立安原本去巴黎要为俘虏求情,却被妻子告知他和海外亲王的通信被人发现,要指控他背叛。为消除自己的嫌疑,塔利安转而呼吁对被俘的流亡者严惩不贷。

公会命令处决所有被俘的流亡者。得知处决的传闻后索布勒伊曾写信给奥什,要求他澄清俘虏的具体命运。对方没有回复。基伯龙的战事结束数日后,奥什带着部队匆匆离开。就像两年前诺瓦木耶岛上的阿克索(Haxo)。

军事法庭上,索布勒伊称自己已经准备好赴死,但再次提出投降时承诺将士兵们作为战俘对待。索布勒伊转向在场的共和军掷弹兵们要求作证。整支连队同声喧哗,证明他所言非虚。接连两个被叫去主持军事法庭的军官拒绝审判这些囚犯,初审法官提出应当先调查清他们是否确实做了有条件的投降。

不过这些俘虏命运已定,再多周旋也无济于事。1795年七月二十八日,七百四十八个流亡者在欧雷和凡恩(Vannes)被枪决,包括索布勒伊。个别人在共和军士兵的帮助下成功逃脱。

这次集体处决是宏观意义上的“旺代战争”最后的“屠杀”。奥什没打算让铺满布列塔尼海岸的法国尸骸为他高唱凯歌,被俘的当地居民和妇女老幼被迅速释放。他还向国民公会陈情请愿,要求赦免被俘的舒昂党。被俘的五千多舒昂党中四千多人受到审判,两千多人交付赎金后获释,还有三千多人被送进监狱服刑。

……

【XII-iii. “无可争议的继承者”( l'héritier présomptif ),旺代战争:1793-1796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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